amp;lt;我是一个疼痛的孩子amp;gt;,震撼中国人的一个故事(转载)

短语录 78 0

“倘若,这世上从未有我,

  那么,又有什么遗憾,

  什么悲伤,

  生命是跌撞的曲折,

  死亡是宁静的星。

  归于尘土,

  归于雨露。

  这世上不再有我,

  却又无处不是我。”

  ——田维

  我是一个疼痛的孩子:生命独舞花田半亩

  风行 冬野

  小姑娘想:她要上大学。

  小姑娘还愿望着:在离家门口并不远的王府井书店的书架上摆上一本自己的书。

  她知道自己不是公主,只是一个工人之家的普通女孩儿,她穿不上水晶鞋。她只是负重也要飞翔。她只是爱天空、月亮,以及花。她爱蓝色,爱蓝底起碎花的裙子。她爱书。当然,如果可以,还想穿一次洁白的婚衫……

  7年之后,实现过第一个梦想,小姑娘实现出书的愿望。一本根据她50万字的博客整理出的叫《花田半亩》的书,进入了王府井书店,也摆上了全国各地书店的书架。该书,著名作家梁晓声作序。

  然而,花开“半亩”,一语成谶。这个北京语言大学的才女,终究没有能穿上婚衫,在文字终于散放出油墨的清香时,她却已化蝶西飞……

  不死的绝症:生命的酸雨

  •今年的春天,不再是节日。

  •一些夜晚,我听到心脏的呜咽,如一只受伤的蝶。那悄无声息的发生,像是魔鬼设下的圈套,潜入我的生命。就这样,一纸结果,宣布你年轻的生命,从今以后,要与险恶的疾病正面交锋。

  •我站在旷野的中央,质问命运。

  ——《花田半亩》

  田维一切都好。在那堂体育课前。

  北京姑娘。15岁。海淀中学初中三年级学生。作文得过市里的春蕾奖。父母是北京手表二厂工人。家不富贵,一家人都明白幸福与富贵是两码事。更让田维惬意无比的是,上初中了,妈妈王春荣还喜欢站在女儿身后将她头发盘起,而她,久久地坐在那儿,看西站开出的列车从窗外不远处驶过,问远方多远……

  2000年10月8日,这一天与前一天一样,没什么特别。

  一早,田维在阳台上读了一会书后,去学校上课。刚出门,她又折转身来。她记起来,今天下午有体育课,她得穿球鞋。下午,教室外面的哨声响了。她踩着哨声走出教室,一会儿就长发飘飘,轻舞飞扬在操场上。可是,这堂课开始后不久,田维突然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。她的额头有些不正常地发热,而右手的指关节莫名地痉挛起来,并伴有隐隐的疼痛。后来,指头竟发白了,再摸一摸,一片麻木。她感到很奇怪,便去问老师这是怎么了。老师抓过学生的手,看了看,也露出疑惑的神情,便对学生说:你去医院看看吧。

  放学回家,田维对妈妈说起了上体育课的事,并把手也伸给妈妈看。妈妈一看,立即带了女儿去附近医院。医生看看,笑笑,告诉他们:没大事的,青春期常有的,典型的雷诺现象……

  听医生这样一讲,母女俩放心了。

  可是,三天过后,相同的症状又一次出现在田维身上。这下,妈妈感到不正常了,于是带女儿来到北京市儿童医院。在这里,随着检查的深入,医生的脸色越来越凝重。当抗核抗体的检查结果一出来,医生拿着检查单,长叹了一口气。“严重吗?医生?到底是什么病?”田维与妈妈的心揪紧了,几乎同时紧张地问。这时,医生只得沉重而无奈地告诉她们,人体正常的抗核抗体之比是1﹕20,而现在患者之比是1比1080。综合其他数据,我们可以认定,小姑娘所患的病并非常见于青少年中的雷诺现象,而是一种混和性结缔结组织病。这种病是一种系统性疫病,肌无力、系统性红斑狼疮等重症就可归于这个范畴。虽然现在看来,小姑娘的病非红 斑狼疮,但其严重性与以后的治疗难度,一点也不亚于它。目前,它是世界性医学难题,还没有人找到根治该病的办法,可以说,它是一种“不死的癌症”。其病情,时好时坏,一时不会死亡,但每一天都会面对死亡,最迟也会只有三至五年生命……

  母亲身子在颤抖,站起来,将女儿挡在身后。

  尽管妈妈“挡”着,但是,医生的每一句话,田维都听得清清楚楚。她的心,沉下来,再沉下来……

  当天,田维不知自己是如何同妈妈回到家的。

  月亮升起的时候,田维听到了妈妈在隔壁房中哭泣的声音。这一天,她没有看到妈妈的眼泪,她打算着,妈妈一哭就去安慰妈妈。“但终于,当女儿看不到的时候,妈妈,你还是哭了。”这样一想,田维的心里便酸酸的,眼睛也有点湿。她擦擦眼睛,来到窗前,她看到,偌大的北京城,灯火正如花绽放,那熟悉的火车正在这座城市的腹地穿行……“是的,南来北往间,日复一日里,它在链接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,但于我,因为秋天的这节体育课,再也不是童年的那一列……”

  “不死的癌症?就是说,我的头顶从此没有阳光,酸雨密布,而且会在某一天,天地间陡然漆黑……”

  15岁的田维,写下这话,第一次触摸无常的命运。

  此后,田维以服药为主,边上学边做并无终极意

  义的治疗。

  三个梦想:生命婴啼二度

  •疼痛,从15岁始,这意义变得深刻。

  •我平卧在这夜的深暗里,把所有的遭遇与不幸一一原谅。让身体站在呜咽的风里,让生命独立在人间的旷野。既然事情已不可改变,我怎么不张开双臂,将生活的别样恩赐深情拥抱?

  •不管怎样,一定要,好好活。

  ——《花田半亩》

  这是个饱受劫难的孩子,劫难于她,甚至早过于她的生命。

  1985年6月,王春荣怀孕了。满心满肺的,是天下母亲的喜悦。可是,十月怀胎过去,到了1986年3月28日,预产期到了,孩子却不见动静,并且,腹内一天比一天平静。她感到十分奇怪,7天后,去医院检查。医生俯下身在腹部一听,脸色变了:“怎么来这样迟?没有胎音了啊!再不过来,连母亲也没命了!”刻不容缓,手术立即进行……

  白色的身影围在一起,产房内忙成一团。不一会,女婴出来了。护士倒提着,再在她的背部一阵急拍,可是,久久地,没有婴啼,没有新生命向这个春天报到的嘹亮婴歌。

  胎死腹中,医生们摇着头,便将孩子往盆子里扔。眼看自己的骨肉未曾见面即死别,妈妈一声长哭,发疯似地坐起来,伸手去抱孩子。不想,就在这一刻,人们惊讶地听到,一声微弱如游丝的声音从孩子身上传来。母亲的哭声戛然而止,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。真真切切的,那是孩子的声音。这个初春的早晨,生命的奇迹就这样发生。

  ……这个晚上,田维又一次回想起了自己从地狱之门折身而回的这一幕。她不记得,妈妈是否告诉过她是死而复生的,当死亡的阴影在15年后卷土重来、还被告知未来的路走不过1000来个日夜时,她好像猛然意识到,自己确乎有过死而复生的经历,现在,自己又在面临这同一沉重的命题……

  那么,不哑婴歌能否再次唱响?就让青春与生命如此黯然谢幕?自己的生命既然有了第一次向死而生,未必就不能再来一次?

  上学路上,田维这样想着。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,田维咀嚼着这个15岁年龄不能承受之重的的问题。望着一夜间白发横生的妈妈,田维又这样一次次问自己。终于,这个苦难而倔强的女孩告诉自己:我只能挺住!

  这个冬天,凝望着雪中的梅花,田维写下令人心疼的句子:“我说,我把火花点在指尖,跳跃成宿命的燃烧。我想象,一个安然无恙的女子,站在冬天的原野,没有怨恨与悲伤。” “我不去追问命运,不怨恨上天,不乞求神的怜悯与慈悲。我只想,让无端的痛苦一点点稀释,让美丽的生命,在美丽的年纪还它本来的美丽。”“要发芽,要用尽能量,冲破头顶的冰冷土层,要独自走过,许多个无望的路口,要在黑夜里摸索前行,不落一滴脆弱的眼泪。”……

  泣血而歌时,田维定下生命大限来临前的三个梦想:考上大学;出一本书;穿一次婚衫。

  青春踏棘而歌:“北语”,我来了

  •如果青春是白纸,我愿意,印上血红的足印。像出生的婴儿一样,用一种最鲜艳的方式,把美丽纪念。我要在最美丽的时刻,让你看见,让世界看见。

  •来,梦我们的梦吧。

  在光天化日下,在有月无月的夜晚,梦你心的归所,梦你我远逝的昨日,梦所有的奢望与狂想。

  •梦一切可梦,梦一切不可梦。

  ——《花田半亩》

  少女田维,脚步从此匆匆。

  2001年3月,田维进入初中最后一个学期。再也不是那个随性的孩子,也再不也需老师与妈妈的“管教”,田维不再是过去的“田维”。与疾病加重的步伐同步,当最严重的一次疼痛降临前夕,田维走进中考考场,并考入中关村中学。

  中关村中学是北京市示范高中。“妈妈,我考上了。”这一天,田维淡淡地一笑,将一纸录取通知书轻轻递给母亲。王春荣接过通知书,看看女儿没有血色的脸庞,想笑却眼角有了泪,心里涌起的,是一阵又一阵酸痛:只有她知道,这一纸重点高中的通知书,女儿付出了多少……

  高中第一学年,课程不算太重,田维病情也算平稳。虽然疼痛的密度在更快速度递加,但是,咬咬牙,田维挺了过来。

  高二,病魔开始撕去它最初的伪装。这一学年,田维不得不中止学习,在家吃药治疗,以缓解病情。

  青春的阻击战在2003年硝烟弥漫。

  秋天里,一场严重的感冒突袭田维。它来势汹汹,险恶于以往任何一次。田维昏昏沉沉,意识几近于混沌。她十指发白、双手痉挛、身体高烧、全身每一个关节都在钻心锥肺地疼痛……田维挣扎着,坚持去学校上课。已是高中最后一个学年,她将青春的脚步踩在荆棘上,聆听梦想的召唤。可是,某一天的课堂上,她双手的痉挛演绎成剧烈的颤抖,以及全身的大汗。老师与同学都吓坏了,忙送她回家。一周之后,田维的病情才得到暂时的控制。也就从这一次起,时不时地,也根本没有可能防范,田维就“感冒”了。一“感冒”,就是高烧不退,疼痛,剧烈地疼痛——关节在痛,脚,手,全身各处;颈肩也痛,脖子动不了,僵直着,看人、看书,看窗外深夜里穿行的火车,只能让身子随着头转;还有,腰背痛、足跟痛……

  “我是一个疼痛的孩子。但青春要在疼痛中开出花来。”“早晨,我吞下药片,继续期待一颗强壮的心脏。”“嘿,田田,你得勇敢。”病痛是摧毁性的,田维唱响青春的宣言迎战。

  每一个清晨,只要身体能够走动,田维一定要去上学,但却常常迟到。尽管这样,一天功课下来,她异常疲惫。回到家中,又是一盏孤灯点到子夜。课文似乎永远也背不完,作业也没有做完的时候,她将自己的瘦弱的身躯埋在大叠大叠课本或作业本中,如蚂蚁衔沙,勤苦地构建自己大学的七品楼台。当身体实在不堪重负住院时,病床,也是她圆梦的课桌。当疼痛毫无怜悯心地袭来,她就拿起书本,重重地敲打痛得最历害的关节,用自残式的疼痛消抵疼痛。所有的功课中,数学是田维最头疼的问题,除了正弦函数那条弧线——她看到的是一种美丽的飞翔的姿态,其余,每一个章节、每一个知识点,其头痛程度几近于身体的疼痛。不过,最难——纵使坚硬如地表深处的岩石,她也在“掘进”……

  女儿的 “疯狂”,如针扎着王春荣的心。多少个夜晚,望望灯下那个倔强的头颅,母亲想去劝劝女儿不必这样,但是,她的脚步始终停住在门边。她只是站在那流泪。她知道,女儿要考上大学,这个愿望太强烈。2004年3月,田维刚从医院回来,脸上还没有血色,又扎进了桌上的习题中。这下,母亲再也无法忍住心痛,便进房里劝女儿休息。不能说“身体要紧”,不能说“考不考无所谓”,更不能说“考上了又怎么样?”……最后,母亲站在女儿的身后,一开口,话说成了:“孩子,妈妈对不起你……”田维一怔,转过头来。她看到的,是妈妈欲言又止的神情和两眼盈盈的泪水。女儿心里一阵酸痛,擦擦眼睛,喃喃地告诉妈妈:“妈妈,您想说什么,女儿知道。但是,妈妈,你可知道?我才三五年活期,死亡的阴影时刻罩在女儿的头顶,而天空,我要留下飞过的痕迹……”

  妈妈走后,田维在博客下留下这样一段话——

  “妈妈说,如果能够再次孕育你该多么好。你仿佛在怨恨自己,生成我多病的身躯。你遗憾没给我一副强健的身体。你觉得,是自己造成了我连绵的苦难。

  妈妈,我却时常感谢,你给我的生命。即使这身躯,有许多不如意,但生命,从来都不是独一无二的最宝贵的礼物。我感谢,今生是你的女儿,感谢,能够依偎在你身旁,能够开放在你手心。

  妈妈,不幸的部分是我们共同的命运。幸福,却是更深刻的主题。”

  “妈妈,有人曾问我,如果生命满是欢乐,你爱它,如果生命只是平淡,你也爱它,但倘若生命是接踵的不幸呢?那天,我没有回答,我沉默了很久,说不出一句话。今天,我想对您说,我依旧爱它。”

  终点前对终点的抵达,注定是一种沙漠行者的抵达。就在迎接高考的这最后一个学期,田维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。“感冒”更多了,疼痛钻入骨髓深处,无由头的高烧,一次又一次要将生命烧为灰烬。这种状态下,她不得不更多的时间留在家时服药。然而,愈绝境愈燃烧,这个18年前死而复生的孩子,就在病房里发起了对高考的最后冲刺……

  生命花开北极。2004年8月,田维实现梦想之一:考入北京语言大学文学专业。

  这个早晨,北京阳光明媚。阳光下,跳跃着田维一粒粒晶莹光亮的文字:“我从睡梦中醒来,我知道自己是全新的生命,又一次死亡从我的肉身盛开过了。每个早晨,我们明白更多,我们不断重生。”

  收录重症女生,“北语”并非首例,也可能学校并不知情,但以现在的结果来看,“北语”可敬,逆风挺立的生命给了所有灵魂一次针灸,那竖起的,是青春的标杆。而踏进“北语”的大门,田维的脚步就匆匆奔往她的第二个梦想,因为,她明白,只有文字,能够永生……

  花田半亩:葬花人化蝶

   •所有文字,注定是我的跋涉。

   •小小的女奴,我守着自己一半荒芜,一半茂盛的花田,度过时节的流变,跳自己的舞蹈,记录昨夜的梦话,踏着星辉月露,有时遗忘,有时想念。

  •雪终究会落下来的,我不流泪。

  ——《花田半亩》

  写作,成了田维大学生活中与学习、治病同步的最重要的事情。每一天的课外,她将键盘敲响。一花一木,某事某人……一一进入她的记录之中。当然,更多的,是她对自己近20年来路的回忆,对生命的感悟、洞察、还有无限的热爱。她这样写:“我走在自己的路上,磕磕碰碰的,一路莫名地摔倒,又坚韧地站起来。一直以来,我双脚绘着疼痛的图案,追风一样去追随希望。”她写她摔倒时的决定:“我会很勇敢,从薄薄的雪地走过的时候。”她写她看书:“读泰戈尔的诗歌。那里,有飞翔的鸟,有漂泊的云,有盛开的花,和闪烁的繁星。田田,爱生命吧,并发现爱吧。纵使疾病厚爱着你。”“看那个镜子中面目全非的女孩,吞下一粒粒药片的时候,才懂得,苦难永远无法真正地被了解。”“镜子里,那个女孩哭了,她反复问为什么,为什么是她?”也这样含泪责问过命运,但更多地在表达那颗美丽得令人流泪的心灵——“我被巨大的宇宙怀抱着,放在蓝空的摇篮里。冥冥中,我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对我说,所谓生命,就是感恩、善良、美,和爱。”……

   疼痛依然,药得天天服,医院也不时要造访。课程也要沉下来学。这样,写作无疑加重了身体负担。2006年,田维的病情加重,几近听到了死神的敲门声。但是,如同于过去无法拒绝大学之梦的召唤,她稍好一点,又披衣而起,敲响了键盘。夜深如海,眼睛因高烧而几近失明,她坚持着,苛刻地寻找那最有表现力的词句,倾诉着自己的心灵。总在这样的时候,她看到一位位先哲一手拈须,仙风道骨,飘然而来,坐到她的背后,告诉她:写吧,孩子,你的文字就是你生命的光华。于是,双眼朦胧,田维凝就她视于生命同样珍贵的文字……

  2006年春,田维所写已是40余万字。

  这些文字,田维命名为《半亩花田》,并陆续张贴于“北语”的校园网上。她说,“我是一位忠诚的花仆,键盘是我的花锄,我守望自己生命的花落花开,但我这园子,却是一半茂盛,一半荒芜……”

  绝世花仆,低吟浅唱,激起“北语”满园波澜。

   “大熊”是田维的大四学兄,一个朴实无华的男孩。夏天的某个夜晚,他无意间走进了“花田”。一进入,他就被震住了:这是一片什么样的田土啊!满田的文字皆是星星的碎片,晶莹、通透、艳丽、闪耀着不熄的光芒——那么,如此光华绝世的花田,又是一个何等兰心慧质的花仆在耕种?……越读,他越觉得要解开一个疑问。于是,他走进了田维的生活……

  花田指引爱的方向,爱情,就这样来了。

  曾经深深地渴望穿一次婚衫,然而,当“梦”真正有了相托的“床笫”时,田维却多次犹豫,是选择痛苦的放弃?还是勇敢地爱下去?她一度“狠心”地将QQ上的大熊拉入黑名单,又马上拉回来……善良的田维已认定,6年前的这个梦想并不现实,它只会对相恋的人造成不当承受的痛苦,因为,她听到了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,已经无力回天了——

  2006年底,田维病情继续恶化。入住协和医院,再转往阜外心血管病医院。半年过去,纵使用上每盒2.8万元的昂贵进口药物,病情也得不到有效控制。

  田维的文字开始不忍卒读:“你也许只是想旅行,却不得不在终点下车。”“我能够明白,睡去意味着什么。请你们,为我拉下帷幕,回归,原始的宁静。” “我双手冰凉,死亡,它原来是一种深埋于土地的化石般的真实。”“生命是跌撞的曲折,死亡是宁静的星。”2007年6月27日,田维一梦醒来:“有时我在梦蝶,有时蝶在梦我,一如千年前的庄周。可是,一只翩翩的蝶,一场华丽的演出,真就这样谢幕?”7月3日,田维又写下:“好多时候,我以为自己在海上。好像一只漂流瓶,身体上装着生命的密信,漂洋而去……有一天,我会达到一个彼岸。那里,有没有传说中的花树繁花,有没有你,向我挥手微笑?”……

  8月1日:“咳嗽。肉体的痛苦,是在将我的灵魂度化吗?” 7日:“不要悲伤,每个人都殊路同归。”

  10日:“如果可以,就让我的右眼去流泪吧,另一个眼睛,拥有明媚与微笑。”到12日晚12时,田维写下 “花田半亩”里最少的仅9个字的一段文字:“……没情绪,毫无情绪,混沌。”——如同那个天才少年子尤在说“这个故事怎样收场?”这是田维的绝笔:13日,田维出现剧烈疼痛,全身发肿,肺、心、肾出现异常。当晚,在病床上,她看看窗外,又转过去面向妈妈。她也许很想说:“妈,让我睡吧。”但却不忍心说,她向妈妈露出微笑。田维最后一次打开电脑,泪湿“半亩花田”,犹如那留芳千古的林家妹妹暮春葬花,然后化蝶而去……

  电脑陡成花塚。

  其时,夏夜。天空深蓝。英仙座有流星雨。列车在北京城的万家灯火中穿过。

  两天后,田维于昌平殡仪馆与深爱着她的人告别。素面红装,她没有穿上她梦境之中的婚衫。

  9月3日,大熊最后一次走进再也没有守园人的“花田”,为《花田半亩》写下最后一笔。他说:“我相信,世界上是有魂灵的存在,从此田会站在生命的彼岸,为我们祝福……”

  两年后,田维的大学同学,包括大熊,再次走进半亩花田。花田里,芳草凄凄,群芳零落。想起田维在世时那清纯的笑容,几人不禁大声恸哭了一场。他们想,田维爱书,她21年的生命是踏着文字的芳草走过来的,作为生者,他们最好的怀念就是圆她的出书之梦。于是,几人分别找出版社,终于让《花田半亩》出版发行。

  2009年4月,《花田半亩》由昆仑出版社出版发行,没有宣传,更无炒作,不想此书不胫而走,迅速在网络和全国各大书城走红,并引起一股田维热,一跃成为校园文学和青春文学类图书的畅销书。众多读者在个人博客中链接视频,建立一个又一个“田维纪念堂”,无数网友天天献花,留下感人肺腑的祝愿辞。中央电视台“子午书简”将田维和子尤的生命绝唱对比播出,更引发人们对青春文学精神内涵的深切关注和检视。仅10月至11月两个月,此书三次再版加印数万册,几乎供不应求。作为田维在“北语”时的选修课老师,著名作家梁晓声以“蝶儿飞走”为书做序。他说:“经常与死亡波澜不惊对视的人,是了不起的人。蝶儿飞走了,让我们再唱一曲‘咏蝶’……”

  本文刊发于《知音》2010年1月月末版

<我是一个疼痛的孩子>,震撼中国人的一个故事(转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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